第一百八十六章

，或许她自己也知道是回光返照了。

    颤颤巍巍的手，缓缓的伸了出来，手指头一一的指过屋子里的人，这会林家一家还未到，不过贾敏接到消息，已经全部都往贾家赶了，就连衙门里的林如海也已经接到通知了。

    终于赶上了，这时屋子里一片寂静，大气都不敢出，生怕影响了贾母有可能说出口的话。

    贾母看到贾敏的那一刻，眼睛闪了闪，又看到后面跟着的外孙外孙女，今天林清在林府，什么话都没说也跟着上了马车，看到林清的那一刻，贾母有点吃惊，不过她说不出来话，也就一一的掠过。

    “母亲……”贾敏哽咽着跪在了床前，贾赦贾政早已经跪在此地了。

    屋子里有人开始嘤嘤哭泣了，贾母看到所有的儿孙都在，目光透出惋惜，林清暗地里点了几处贾母身上的穴位，贾母才得以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我这一生，出生富贵，嫁的也富贵，富贵荣华到头，临了有儿孙送终，是圆满的一生。现在回头想想，还好贾家还在。你们父亲去世，或许是没了寄托，或许是心被蒙蔽了，我做了许多错事，贾家没被我败掉，还是老大十几年前突然崛起的功劳，母亲已经老糊涂了。赦儿，母亲给你说声对不起，母亲一直偏心政儿，看在母亲快过世的份上原谅母亲。政儿，母亲对你一直比对赦儿要好，事事为你着想，而你却一直扶不起墙，这或许是母亲溺爱的缘故，不过这样你也好，现在珠儿有了出息，以后你就不用操心家业了，好好的安度晚年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话，放跪在地上的贾赦贾政痛哭出声，贾母却把手伸向了贾敏，贾敏握着贾母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。

    “娘……”最初的一声娘，包含着无限的……望和情意。

    “敏儿，娘亲一直疼爱你，原谅娘亲糊涂了。最初你爹爹把你许配给女婿，娘亲心里不高兴，我的敏儿配得上皇孙贵子，哪是一个小小落魄侯门之子可配得上的？娘亲存着私心被这世上的荣华迷惑了眼，做出的一些错事差点让敏儿过了凄惨的下半辈子，娘亲要给敏儿赔罪，女婿很好，敏儿幸福了一辈子，女婿做到了就算是你爹爹都没做到的承诺。”

    “娘，敏儿不怪你，敏儿知道你一直都疼爱敏儿……”贾敏语无伦次，哭泣出声。

    贾母眼都不敢闭一下，就怕她还没有说完，就睁不开了，“好……好……这样娘亲就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随即贾母又把目光放在了孙子辈上，贾琏贾珠贾宝玉当先。

    “琏儿，珠儿，你们都很好，老祖宗看不到你们官居一品的时候了。老祖宗希望你们以后戒骄戒躁，稳步向前，贾家还要靠你们冷静敏锐的决断来指导着传承下去。”

    贾琏贾珠两人跪在地上，磕头沉痛的说道：“祖母，我们铭记您的教诲。”

    目光转向贾宝玉的时候，贾母目光复杂沉痛，“宝玉，老祖宗以后不能照拂你了，你依然没有长大，老祖宗最不放心你了，索性你还有父母兄长在，不至于流落街头。”

    “你长得最像你祖父，却单纯的紧，老祖宗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办，老祖宗望你以后有所成长。”

    贾宝玉抹着眼泪哭泣说道：“祖母，宝玉知道了，宝玉会听哥哥的话，不再惹事了。”

    贾母叹口气，贾宝玉这样也不知道到底谁造的孽，是她溺爱？可是她一天也只有在请安或者学堂放学休沐的时候，才能够见到宝玉，宝玉这样到底谁负责？

    “琮儿环儿，老祖宗平时少关心你们，莫怪老祖宗，老祖宗希望你们以后自强不息，莫要忘了是贾家子。”

    贾琮贾环两人当即磕头说道：“不会的，祖母，我是贾家子孙，我们会努力，让贾家以后以我为荣。”

    贾母欣慰的目光连连点头，看到探春惜春，“三丫头，四丫头，老祖宗以后看不到你们了，以后谨记要相夫教子，莫要丢了贾家女儿的荣耀傲气也不要让贾家女儿蒙羞。”

    探春惜春顾不得害羞，磕头应道：“探春/惜春谨记祖母的教诲。”

    贾母看着小辈一一叮嘱，临到贾珍贾蓉也一一叮嘱，让其不要回复以前的荒唐，要把宁国公一脉好好的延续下去。

    元春迎春接到了消息，赶过来要晚一点，这会刚刚踏进屋门。

    “老祖宗……”

    贾母微笑道：“元丫头，二丫头来了，祖母能够见到你们最后一面，已经很欣慰了。”

    “元丫头，祖母要走了，以后看不到你了，元丫头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，跟姑爷要相亲相爱，好好的教育孩子。祖母让你在皇宫耽搁了十几年的青春，祖母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。”

    元春哭泣，“祖母，元春没怪过你，元春现在过得很幸福，您看，瑜儿都这么大了。”贾母掠过旁边不停的要给娘亲擦眼泪的小人，很欣慰。

    “二丫头，你现在怀孕了，很好，虽然祖母看不到他出生的那日，不过祖母放心了，以后相夫教子，教导好子孙，就是你的责任了。”

    迎春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，不过依旧小心的磕了头，“祖母，迎春会铭记您的教诲。”

    最后贾母的目光掠过嫁进贾家的女子，再一一的叮嘱了，又扫视了屋子里的人，才闭上眼。

    这一眼，却未再睁开，贾母就这么去了。

    同时，屋子里哭泣声一片。

    最后就是贾母的丧事，将军府开始挂上白色物事，外面的人一打听就知道是贾家国公夫人去世了。

    贾母的丧事办得很隆重，交情好的，平时有来往的，或者没有来往的，都一一来贾家祭奠贾母的亡灵。

    七日过后，隆重的出丧了，停在寺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贾赦贾政扶灵回金陵，安葬在祖坟里，依傍着贾代善的陵寝。

    贾母过世，贾敏伤心了好一阵，一直都没精打采，索性夫君儿女体贴，她也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，十多天之后，贾敏就恢复过来了，以后每一天抄一卷经书，地藏经金刚经轮着来，祭奠母亲的亡灵，超度母亲，这是贾敏最后的孝心。

    贾珠贾琏也递了折子陈情，守孝一年，孝期满了之后再回归官场，宣和帝看了大笔一挥准了，然后贾家进入全家守孝阶段，四十九天之后，贾赦贾政扶灵回了金陵，然后在金陵结庐守孝三年。

    京城却没有因为贾家暂时的隐蔽而有什么不一样。此时深秋已到，天空点点秋意掠过，飘飞的树叶枯黄的草木，清冷的秋风吹过，秋天要过了，冬天都快来了。

    京城依旧热闹，每年二度的下半年的宗室发起的宴会开始了，这样的深秋季节，最好看的景色莫过于西郊莫沃山上的枫林，那红红的枫树海，一重又一重，特别是夕阳下，绚丽的晚霞红艳的枫叶相映成趣，枫林才格外的美丽。今年宗室就打算在这么个地方办下半年的这场宴会。

    林家贾家没有人参与，只是在宴会结束之后，京城传的八卦里听了哪家小姐公子得了才子才女的称号，京城又旋起了多大的热潮，都不关他们的事。

    待到天空开始飘雪的时候，林如海递了折子隐退，宣和帝拿着林如海的折子，好几天都唉声叹气，但他知道他留不住人，林如海是个人才，可是人家有奇遇，攀上了修真这条高枝，宣和帝在闻听贾母去世就知道林如海辞职不远了，没想到年还没过，折子就递上来了。

    最后宣和帝批准了林如海的折子，然后他才像是想起这个问题，又宣了秦霄，两人秘密说了许多话，秦霄离开的时候宣和帝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说不出的复杂。

    林家一如既往的平静，林如海也没有在林家做出什么声明，一切都等待年过之后再说。

    这个年，对于林家的下人们来说，有点不一样，哪里不一样？他们感觉气氛不一样，主人依旧温情，给的红包分量更重，但是让他们说不出的莫名。

    黛玉在贾母去世之后就不再回贾家了，在林清的允许下，撤回了自己家。

    元宵过后第一次大朝会上，宣和帝任命新的礼部尚书，这时许多人才反应过来，林如海不见了，不过也只是引起了一阵的猜疑，朝堂上并没有大的波动，待到朝会过后，衙门里，跟林如海有点关系，相处甚好的官员听说林如海辞官了，纷纷惊奇，却不做过多的言论，只是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岗位。

    林如海听说之后，也只是微微的目光敛过。

    然后贾琏贾珠知道后，纷纷沉默良久，他们清楚是怎么回事，却也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林如海等候着苏州林瀚族长到来，把林家这一摊子事统统交给林家宗族了，他们就会离开京城了。

    当然贾敏的嫁妆移交给贾家了，林家下人也听了下人自己的选择，有的选择出去做一个良民，有的选择继续在林家待下去，都遵从他们的意愿，林如海贾敏做了最后的安排。

    三月初林族长领着一批人到了京城，把林家事务移交给了族长和几位掌家人，林家就这么消失在京城了。

    林如海一家和秦霄一家的消失，在京城也只是引起了很小的波动，人们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，过着自己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