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东西落在办公室了，去而复返，却看到唐彦笔挺的身影，他走到她的办公桌前，问：“走吗”他顺手抽出她正在看的文件，淡淡地下结论道：“这些不急着用，明天上班的时候再看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这还是头一次碰见让下属不要用功的BOSS，南蔷默默地想。

    唐彦挽起袖口，补了一句：“你的行李，还在我的后备箱里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南蔷站起身，拿着东西和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。有个免费的司机也不错，但是，南蔷犹豫了一下，把要踏出电梯的脚又缩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我先走”唐彦站在电梯外，见她又回去了，心领神会地挑眉问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”南蔷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做贼心虚，补充道：“现在人多，跟刚才不一样，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唐彦摇了摇头，不再勉强她，只意味深长地留了一句：“不急，来日方长，我比较喜欢两情相悦。”然后，便哼着歌，踏着大步往自己的豪车走去，留下怔怔地站在原地发愣的南蔷。

    南蔷把脸贴在窗上，视野的下方，是滚滚云层，一束金灿灿的阳光仿佛突破重围，照在云层下方。

    看了一会儿，南蔷的新鲜劲过去后，便开始打呵欠。

    A市国际机场选址在近郊，离南蔷住的地方有一段不近的距离，因此，南蔷五点多就起床了。

    太阳穴突突地跳，提醒她在接下来的飞行中，最好的选择是进入梦香。

    唐彦看到她一脸疲倦松懈的模样，喊空姐拿来薄毯为她披上。南蔷在他的指示下调整枕着的U型硅胶护颈枕，一切准备就绪后，就专心闭上眼培养睡意。

    人睡着之后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地快。一路上，南蔷只能在意识外听到细细碎碎的男声，声音清和悦耳，如同一股的清泉。飞机上还能打电话她昏昏沉沉地想。

    C市距离A市并不遥远，大概只有一个小时的行程，唐彦便把南蔷叫醒。到了机场，南蔷努力跟上他的脚步，问：“飞机上可以打电话吗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，卫星电话。”

    南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她想到之前唐子琪指着林琛出演的电视剧，对着林琛在头等舱打电话的场景，花痴地说：“哇靠，头等舱打一分钟好几美元的卫星电话，非富即贵啊！”记得当时自己还笑着点了点唐子琪的脑门，说：“你给我醒醒，这又不是现实，是电视剧啊姐姐。林琛又不是现实里打卫星电话的大少爷。”唐子琪对南蔷侮辱自己的偶像表示很不满，气鼓鼓地等着她，强词夺理地说：“反正，我不管，我们家林琛最帅了！”

    南蔷好奇地看了看身旁的唐彦的侧脸，线条干净而漂亮，脸庞俊朗，一身黑色手工定制的西装剪裁精致，南蔷偷偷地想，他应该就够得上唐子琪口中“在头等舱打一分钟好几美元的卫星电话的大少爷”的标准了吧。

    走出机场，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门口，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看到唐彦走了出来，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，替他和南蔷打开后座门。南蔷砸了咂舌，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。

    “进来。”唐彦上车后，一眼看出南蔷还站在车外神游发呆。这个女人真是到哪里都有本事神游太空，刚才在A市的机场还不看路，直愣愣地就撞上自己。说起来，她红着鼻子的样子还有一些可爱。

    唐彦打开笔记本电脑，看了看唐氏最近一些项目的进展情况。

    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助理陈楚，他把方向盘转了一圈，掉了个方向，问：“BOSS，是去哪间酒店。”

    大概扫了几眼，唐彦已经把公司近况了解得七七八八了，自觉心里有数后，他关上笔记本电脑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听到陈楚的问话，他想了好一会儿，才淡淡地决定：“不去酒店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去，”陈楚有一些被难倒了，BOSS的心意真难猜，苦了他们这些做牛做马的下属啊。

    难不成BOSS的意思，是要开去BOSS在C市的别墅不会吧，想到这个猜想，陈楚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也难怪他不相信。唐氏企业在C市有一间分公司，因此，唐彦出差来C市是常有的事情，时间一长，嫌住酒店太过麻烦的唐彦便干脆在C市买了一栋别墅。但是，据陈楚所知，BOSS还从来没有带过女人进去那套别墅，每次和秘书来出差，BOSS都会公私分明，选择入住本市的酒店的。

    他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一脸睡意的女人，莫非，这是BOSS的真命天女。

    唐彦干脆利落地说：“去长乐大道。”

    那就是去BOSS的别墅了，陈楚本想与BOSS八卦几句，但是看到他又闭眼养神，便只好适当地闭上嘴，继续专注地开车了。

    别墅群依山傍水，远离尘世喧嚣。在风光大好的同时，也有一个缺点，那就是远离市中心，在C市的近郊。不过，买得起这里高档别墅的人，必定是有车有司机的富豪，所以，距离并不是问题。

    南蔷在车上打了个盹，醒来后，车子刚好到达别墅的门口。

    “你先回去吧。”唐彦坐在后座，说道，“明天早上十点来接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陈楚点头应声道。

    南蔷下车，问身后的唐彦：“明天十点要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这趟出差，是有个项目要谈，对方和我们就一些条件死磕了很久，前两天总算谈得大部分都妥当了，这一次就一些细节问题拍板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要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你”唐彦停下脚步，看了她几眼，语气平缓地说：“我等一下看看有什么你能做的吧。我自己准备得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就是说，我纯粹是来凑热闹的，南蔷一下子垮下肩，原来自己这么没有价值，BOSS你什么都做妥当了那我还来浪费机票的钱干什么。

    唐彦大概也在这段诡异的平静中，感觉到了南蔷盯在自己背上的、哀怨的目光，他嘴角噙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，鼓舞她道：“我想起来了，还有一些资料要整理，等一下你帮忙分一下类，再帮我查一下资料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南蔷又重新有了信心，原来我还是有用处的。

    唐彦按了按门铃，不多时，就有一个长相和蔼，体态丰满的老妈妈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“少爷。”她对唐彦鞠了个躬，然后又冷不防看到唐彦身后的南蔷，明显一愣，随后问：“这位小姐是”不是她反应过大，实在是唐彦从来没有把女人带进来别墅居住过。所以，时间一长，她也习惯了这栋别墅里，除了佣人之外没有女人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秘书，南蔷。”唐彦介绍道，随后，他又对南蔷说：“这是吴妈，在我们唐家做了一辈子，很受我们的尊敬，我从小就是她看着长大的。”这就是在告诉南蔷，不能把吴妈当做一般的佣人一样，不知进退地使唤了。

    “少爷，你太客气了，佣人就是佣人，哪里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。”吴妈笑着说，并不居功自傲。

    诚如唐彦口中所言，吴妈在唐氏的大宅做了一辈子，后来儿子和儿媳妇来到C市定居，她也就选择了到唐彦C市的别墅，帮忙打理。

    “吴妈好。”南蔷很识做，甜甜地喊了她一口。她可不管唐家上下对吴妈是什么态度，她只需要知道，唐彦很看重吴妈，作为下属，她肯定不能傻里傻气地撞上BOSS的枪口。况且，她自己有手有脚，做事情自己独立惯了，根本不会出现不知进退地什么事情都使唤吴妈，把吴妈当成普通的佣人这种问题。

    在南蔷打量吴妈的同时，吴妈也在心里评判她。眼前这个少爷带回来的女人，看起来清纯可人，和外面那些一看到少爷，就恨不得整个人都巴上来、浓妆艳抹，穿着暴露的女人完全不同。感觉很有礼貌，也很客气。还没深入了解，吴妈已经对南蔷的印象好了三分。

    “饭已经做好了吗”唐彦换上拖鞋，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的拖鞋放到南蔷的脚下，出声问吴妈。

    “瞧我这记性，差点忘了，一直站在这里。人一老，记性果然不行了。”吴妈往厨房里走，把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，絮絮叨叨地说：“少爷一定饿了吧。刚下飞机，就打电话嘱咐我做饭了。”

    唐彦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老古董时钟，时针刚好走到十点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他笑着落座，并不多做解释。事实上，他是看到南蔷下了飞机后，看到机场里面的餐厅，直愣愣地往里看，便猜到身旁这个女人一定是起得早了，怕迟到，所以压根就没有吃过早饭，就匆匆赶到国际机场来了。要不然，怎么会刚下飞机，才九点多，就盯着餐厅里面的美食流口水呢。

    南蔷闭着眼睛，深深地闻了闻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味。她原本还担心要是十二点才开放的话，肚子饿的受不了了该怎么办，而且，看这边的别墅那么偏远，她要是想跑出去买零食，一定路途很遥远。没想到刚落座，就有吃的，真的是太幸福了。

    真的是少爷饿了吗，吴妈迟疑地看着少爷一粒一粒、了无兴趣地偶尔才夹一筷子菜，再看看对面的南蔷大口扒着米饭，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刚才猜错了。

    唐彦从后备箱里把南蔷的行李箱拿出来，觉得委实挺沉的，再看看南蔷的那副弱弱小小的小身板，联想到她艰难地拿着行李箱走走停停、直喘粗气的模样，便干脆地说：“我送你上去。”虽然是好意，语气仍带着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坚定。

    “喔，”南蔷弱弱地回复道。他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，而且，她现在的脑容量明显不够，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他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，好几次鼓起勇气，想开口询问，但是，每当看到唐彦那副泰然自若、如同老僧入定般的模样，好像刚才那句话完全是南蔷凭空臆想出来一样，所以，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。

    她掏出钥匙，打开楼下的门，等送到3楼，她背对大门，冲唐彦道谢，拒绝他入内的意味显而易见。

    “好歹我也做了一次苦工，不请我进去坐坐，喝杯茶”唐彦本来没有进去的意思，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，反而挑起他的挑战心理。

   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，堂堂唐氏的大BOSS，想必从小到大做苦工的经历屈指可数，南蔷一犹豫，就落入了大灰狼的圈套。她背对唐彦，用钥匙打开门，对唐彦说：“进来吧。”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，唐子琪有没有收拾屋子，按照唐子琪喜欢把东西随手乱扔的个性，南蔷觉得里面的状况很悬乎。

    幸运的是，唐彦并没有真的进去的意思，他揉了揉南蔷温顺的头发，说：“跟你开玩笑的，下次再来参观你的闺房。我该走了，我妈在正娱广场附近，刚才打电话让我去接她回家。”嗯，手里的触感不错。

    南蔷放松地松了一口气，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有一只魔掌对她头发的触感恋恋不舍：“那你慢走。”

    等到唐彦离开后，南蔷打开门走进去，再次庆幸刚才唐彦没有进来。两三天没回来，唐子琪已经把屋子弄得跟狗窝一样，报纸、杂志随手乱放，毫无章程，南蔷认命地一边收拾，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就是个老妈子的命。

    这个是她狐疑地把一个棉质长长的带子从沙发中拎出来，才发现居然是唐子琪刚收下的内衣，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动静，唐子琪回来了。她用一贯的大嗓门，冲南蔷说：“一日不见，如隔三秋，让我看看，南蔷你被唐总裁拿下没”说完，她快速地换上鞋到南蔷面前，冲她的脖子看了半天。

    “你在找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吻痕啊。”唐子琪大大咧咧地说，她看了一圈，问：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南蔷无语地看着她，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放到两人面前，说：“我比较想知道，你怎么会把这个放在沙发。”

    “啊！小蔷蔷你好讨厌喔！”唐子琪一把夺下自己的内衣，往房间里跑去。

    南蔷看着她打开衣柜把内衣胡乱地丢了进去，倚在门口，一脸头痛欲裂、不可置信的表情，说：“我不在，你居然过着这种生活，以后结婚了怎么办你老公帮你收拾屋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不是看有你在吗，你不在，我保证会做家务。”唐子琪讪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保姆的命。”南蔷无奈地回过头，到饭桌上把唐子琪买回来的菜拿到厨房，挽起袖子开始洗菜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顾清远今天跟我打听你了。他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两天，没有等到你，我跟他说，你出差去了，今天回来。”唐子琪一口咬了一下苹果，看着南蔷说。